说的就是最近那个女孩子跳楼周围人还起哄那件事。
婶子其实一直对自杀这种事关注挺多的……毕竟自己以前从那里面走过,太黑暗,不想看见其他人再那么独自走一趟。
说句实在的,能活谁不想活下去。
人和人总会遇上一些事。
我喜欢甜的,一口糖进到嘴里甜到心坎里,不喜欢糖的人觉得我的幸福无法理解。
痛苦也是这样。
那种感觉就像是喝了百草枯,整个肺已经慢慢死掉了,周围都是空气,可是碰不到,再怎么喘息还是会在窒息里慢慢死掉,死得浑身疼痛。
所以为药研极化之后告诉我的而感动啊……
有时候不是不想活下去,只是需要一个人拦住已经失控的内心。
谢谢那些愿意守护的人,比如这次愿意抓住女孩子的那个消防员。
也比如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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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光将尽,婶子在阳台上铺了一张席趴在上面,旁边摆着一摞书和一盆提子。
“好热啊……”婶子拿了一颗提子塞进嘴里。
“没办法,最近就这天气。”药研无奈地答。
因为天气,他也没穿外套,盘腿坐在婶子边上,一手拿着书,另一只手执着一柄蒲扇,替她赶着蚊子。
“你看了最近的新闻吗哥?”婶子在凉席上滚了一圈,把手机丢到一旁,“就是那个女孩子跳楼的事。”
“看到了。”药研瞥了婶子一眼,放下扇子,伸手把被她滚得乱七八糟的裙子理了一下,“您也稍微注意一点啊。”
婶子三心二意地把裙子扯下来盖住腿,坐起来,一脸严肃:“不提这个,我想听你说说关于新闻的事。”
“人啊,真的有那么坏吗?”
药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,婶子抱着膝盖,在蝉鸣里想着各自的心事。
“您知道世界上很少有纯粹的好人或者纯粹的坏人。”药研沉默了一下,拍了拍婶子的手,“或许是因为不相信,或许是因为优越感,您知道的。”
婶子深吸气,眼里有点湿。
“我真是害怕啊……”
“一个人活在世上,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想到要放弃自己的性命?那些人,在看到一个人想要去死的时候,怎么能抱那么深的恶意呢?”
“自杀这种行为很多都是冲动驱使,那些人,不去阻止,不去体谅,反而极力推动,用人血炸的烟花就那么好看吗?”
“谁能去理解别人的痛苦呢?看着那个女孩子坐在那么高的地方,一步深渊,怎么不去想想她的痛呢?”
“我知道一些自残的人,痛苦但是不想去伤害别人,转而伤了自己,结果没有安慰,只有责骂。”
“有时候真是需要一点外界的疼痛,告诉自己,自己和这个世界还有一点关系的,自己还能活着,至少身体还会流血,伤口还在试着愈合。”
“但是他们说那是变态,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,是病态地索人关注。他们没有看见痛。”
婶子荒凉地笑了两声。
“PTSD。这次这女孩子已经是个病人了,走不出泥沼,没有人去帮一把,一个人的挣扎有多难?”
“世界很好,可是那些好与我无关,我碰不到那个世界,被水包围然而渴到唇焦口燥,这世界那么好,我还想活着去看看。”
“可是那些人把那个好的世界都给她砸碎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就那么简单地决定放弃啊,能活着谁不想活下去……可是……可是真的很痛啊……”
声音慢慢轻了,药研回头看着婶子,只看到埋在手臂里的一个后脑勺。他拍了拍婶子的头,叹了口气。
“身处幸福中的人,很多都是傲慢的。”
“不相信别人的痛苦,也不相信有痛苦可以让人对世界绝望。所以别人的挣扎,与他们而言,也就是一场戏。”
“说到底,也就是一句话,他人之事,与我何干。”
药研停了一下,语气平静。
“您不是一直明白吗?没有什么生物是可以不自私的。”
“但他们所做,和杀人无异。”婶子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,“把人推到一个非死不可的境地上去。”
婶子抬起眼,忧伤地看了看天,又将下巴放在了膝盖上,疲倦地闭上了眼。
“人言可畏……果然是每个人口中都衔着一柄杀人刀。”
药研又摸了摸婶子的头,“所以啊,大将,不管是生还是死,试图决定的时候,都给自己一个独自的空间,自己想想。这世上,只有自己可以在考虑一件事的时候只想到自己。”
他换了坐姿,半蹲在婶子面前,按着她的肩膀,眼神温柔而平静。
“如果受伤了,就在被伤到绝望之前抽身,不再去相信别人,让自己成为最后一个对自己温柔的人。”
“请不要放下你的世界。”
“还有人会为你伤心。”
婶子抬起头,寂寥地笑着,静静地闭上眼。
“真希望每个孩子都能听到你这么说。”
“知道吗?有时候我想,如果我可以去爱每一个绝望的人,那该多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