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趣的达尔林普尔小姐碎碎念的地方。
最近在刀剑坑里翻滚……不对,翻进罗德岛了。
是只大鸽子。
刀乱主写日常,日常一般不带cp,完全是被婶子带坏的一群皮刀的故事。
方舟瞎写,想到什么写什么。非常随意,乘兴而来罢了。
咕。

© 达尔林普尔
Powered by LOFTER

【一药】仇怨

这个故事是关于俩凑合着过的来自不同本丸的一药。

虽然结局说得有点模糊,但他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放心吧。

以及这篇写得我有点累。

剧情必须圆过来。

以及这个本丸真惨。

最后。

这个月我好像更了好多一药……

_(:з」∠)_

预祝国庆快乐,以及我国庆还是会咸了整场活动呢。

——————婶子的目录在这边——————

1

这是这个本丸迎来新的审神者的一天。

不知道那会是个怎样的人。药研藤四郎站在门口,望着门外,神色淡淡地想。

他没抱有多大希望。

前任审神者是个人渣,所相交的那些也是人渣。在长时间的磨折后,他心里的那份忠也淡了。

或者说他依然忠诚,只是已经放弃了他的审神者,将他的忠诚与那个人割离开。

所以在小叔和兄长们为了保护他们丧命之后,他最终选择了上报,并在执法人员到来的那天主动站出来做了指证。面对神情疯狂的审神者,他面色冷漠,只留下了一句话,转身进了门。

我被召唤来此是为守护历史,而非守护于你。

如今早已不剩多少的同僚们已经自去寻了出路,他和幼弟们却依然留在这里。

为了离不开这里的兄长们。

远处落下一道青色的光柱,时政所特有的无属性灵力浩瀚展开。待光散去,一个身形高挑的青年撑起伞,慢慢走了过来。

药研眯着眼看着来人,突然觉得有些怪异。

那人遮了面,穿着带兜帽的斗篷,浑身上下裹得严实,只在胸前别着时政工作人员的身份牌,步履从容而平和。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熟悉感,却不知是哪里来的。

面覆薄纸的青年走近,收了伞,微微低头看着药研,轻轻笑了起来。笑声似乎经过处理,带着一种金属性的味道,听不出音色。

“您说过您如今难以相信人类,所以来此的便是我了。”那青年语气温柔,带着温暖的安抚意味,“我与你相同,俱是人类造物所生的灵物,携灵力核心来此,也是为了一些安排。”

“我懂。”药研低声叹息着回答,并微微眯起眼睛,认真地打量了他两圈,“……你也是付丧神。”

“实际上,我和你们拥有相同的出身,也同样遇上了一些事,沦落为无主之刀。”青年慢慢地说,并抬手整理了一下制服的衣领,笑了笑。

“不过,即使过往再难,我们依然要战斗,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。所以我来了这里。”

药研转开眼神落到他胸前,注意到了上面别着的名牌上的字。

审神者替补一三二六。

“那么,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?”药研看着名牌,语气平平,“是叫您大将,还是叫您审神者大人?或者您会告诉我您的身份?”

他们的新任审神者突然停了一下,之后很快,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。

“不妨事。叫我什么都是可以的。”

青年慢慢进了屋子里,风过时,树上落下了今年的第一片叶子。

2

随着新任审神者的到来,本丸里回复了生气,只是本丸的刀们却很少与审神者接触,审神者却也不很在意。

“我只会负责本丸的灵力供应,战斗上的安排,你们可以自己决定。”他把一个终端递到了药研手里,“我也是有我的工作的。”

药研看着他端着茶水走过小院,在心里轻轻一叹。

若是在过去相遇,他们该是同僚,而如今,他成了这个青年的臣属。

青年的右手似乎受过不可逆的伤害,无法挥刀,甚至书写亦有不便。于是药研便主动担起了近侍的职务。

“其实是不必的。”青年无奈地叹着气,带着礼貌的笑意说。

“你就当是我对你放不下心便是。”药研表情很冷,略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,站起来,居高临下地看着端坐的青年。过往的事改变了他太多,即使他如今的主公与他们同样是付丧神之身,他依然没法对他付出完全的信任。

“我现在,算是长兄。”药研声音沉沉地说,闭上眼深吸一口气,复又盯住了他如今的主公,“我失去了兄长,失去了小叔,我承担不起再失去任何一个弟弟的可能。”

良久没有回音,药研眯起眼,发觉这人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。

“责任。”审神者喃喃地说着,轻轻点了点头,“是的,长兄的责任。”

药研莫名觉得他似乎有些伤心,却也不想去追问什么。

总归是和他无关。

3

一切都似乎在很平和地推进,审神者和刀剑的相处只如普通上下级。担心的兄长将幼弟们与其隔开,冷淡而疏离地与遮掩了自己真实容貌的青年相处。

“其实我自己倒是不介意,反正有关他们的一切你都能处理得很好。”审神者叹息一声,收起手里的文件放进文件夹里,说。

药研看他一眼,垂下眼继续浏览时政下发的战报。

“我要去中心区开会,一般说来会带上近侍,你要来吗?”审神者站起来柔声问。

药研想了想,放下文件,拉了一下领带,定定地注视着他。

“去。”

中心区很大,往来的人也是复杂。药研跟着审神者穿过许多走廊和大厅,坐到了一个报告厅里,等着会议开始。在等待的过程中,药研仔细地观察着周围。

周围坐着的有白衣红绔的巫女也有西装革履的精英,他甚至在某处看到了几个衣装古怪的异国人,而如他的审神者一般将自己裹得严实的人也不在少数。

想起过去被那个人渣带去参与的群体活动,药研不禁皱了皱眉。

放肆的笑声,粗糙的手,带着烟酒味道的吐息,低暗的灯光。俱是回忆里不愿去翻动的东西。

虽然知道这是时政组织的官方会议,不会有什么不矩之事发生,药研的喉头还是涌上了生理性的反胃感。

似乎是觉察了他的不适,审神者温和地开了口。

“和你之前的那位主公的所属部门不同,我们并不是后备军。你们的战斗任务经你过手,记得吗?”他没回头,语气里带着一点安抚的笑意,“今日来此的同僚也多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,你不必担心太多。”

药研慢慢放松了些。

一个人走到了会场中央,抬起手往下压了压,四周安静了下来。

“近日里的战况很好。”那人的声音如水般平和而冷静,“诸君的努力获得了很好的结果,而……”

会议结束之后,审神者因为一些多余的任务略有耽误。药研等在外面,百无聊赖之中,却看到了适才演讲那人,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,冲着他面前的膝丸笑。

“家主!您又把我的名字叫错了!”发色浅淡的太刀青年一脸崩溃夹杂悲愤的表情,掸开一件大氅披在面前人的身上,“是膝丸!膝!丸!您不要和兄长学啊!”

“可是髌丸听起来不好么?”那人拉了拉大氅的衣襟,抬起头继续眉眼弯弯地笑,“就当是我给你的昵称不好吗?”

“可是您二位给我的昵称也太多了。”膝丸委屈又沮丧地抱住头。

之后便收到了他的家主忍俊不禁的一个摸头。

药研看得有些出神,这时候背后却有人开了口。

“他们关系很好,对吗?”审神者语气平和,“可是你仔细去看膝丸先生的手腕,那里有个伤痕。”

药研定睛一看,果不其然找到了那个浅色的痕迹。

“那是他过去暗堕的时候生长骨刺的位置。”审神者静静地说,“即使一度遭到背叛,对世界都失去了信赖,他最后还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。”

“暗堕?”药研一愣,“可是我听说……”

“暗堕是不可逆的,对吗?在先生之前,的确无人做到过。”审神者叹了口气,复又看向那个和膝丸并肩离开的人。

“听起来或许像是个安慰人的骗局,但事态的确如此。先生的爱和包容拯救了他们。如今膝丸先生是先生手下的得力干将……实际上先生帐下几乎刀都曾经对人类失望,如今他们信任的也不过仅仅先生一人。”

“但即使这样,也已经够了。”

“至少希望尚存。”

“真像一个故意讲给我听的童话。”药研嗤笑一声。

“你权当如此也无妨。”审神者语气淡淡,“走吧,该回去了。”

4

在一段时间的平和相处之后,这天审神者拿着一张信笺走了进来。

“你的信呢。”他笑着说。

药研接过,看到上面的笔迹,顿时了然。

旧日同僚来信,想要再聚一聚。药研看完信,寻审神者去了。

“那我便不打扰你们。”审神者笑了笑,“正巧那几天我也要去寻一回有司。”

于是同僚们再聚时,气氛轻松不少。粟田口的小家伙们欢欢喜喜地跑出来,难得有了过去那样欢快的样子。

少数人没有过来,似乎是另外有约。不过聚在一起的人们也是一样快活。

药研站在廊下看着幼弟们,心里突然有些愧疚。

即使是为了隔绝危险,将兄弟们拘束成这样,也未免太过了。

自己果然还是……有所欠缺啊……

头上突然被揉了揉,药研回头,莺丸正端着茶冲他笑。

“药研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
药研笑了笑,摇摇头:“其实……我真的不算一个好的哥哥。”

“药研觉得,怎样才是一个好的兄长呢?”山伏走过来坐下,抓了抓头上的短发,咧着嘴笑。

“你的兄弟们都已经长大啦……很多事,他们比你也少不了多少主见。”

“试着去信任他们。他们也该有他们的修行。”

药研看看山伏,又是一阵无奈的笑。

“可是我们是兄弟……”

“大家都是兄弟。”今剑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,趴在药研的肩膀上,闷闷地说。

“都是从那个人渣手里辛辛苦苦活下来的,怎么就少了那点羁绊不成?大家都关心你们,你们也不比我们差什么,怎么就不能自己打拼了?”

药研拍了拍今剑的手,抬起头看着院子里,心里还是不免一声叹。

“你说得是。”

5

大概是这天说到,当夜,药研又梦到了过去。

满身是血的长兄眼神温柔而悲伤地伸手抚着自己的侧脸,转身时扬起的短披风成了他给自己留下的最后记忆。

好好活下去。

白发的脇差按着自己的肩膀,低头和自己碰了碰鼻尖,动作生疏却也满是不舍。

我们之后,就拜托你了。

兄长……他咬住牙,丛生的梦魇里全是旧日同僚的悲声。

我把浦岛交给你……这个本丸也交给你,以你我的名字起誓,你会保护好大家!

请替我照顾好小夜,我会为他承担起复仇的阴影。宗三的事有我这个兄长去担负。

为什么要哭呢?加州清光还是最可爱的,对不对?你看,大家都说我是最可爱的,只是……帮我照顾安定好不好……

他醒了过来,环抱住自己,似哭似笑。

死去的人太多了。

那些最后的托付造就的缘分也是难为。

比如成了如今的粟田口长兄的自己,比如相依为命的大和守和山姥切,比如牵着山伏的手的小夜。

要承担起那些责任……太苦。药研握紧了双手,思念突然绝望地疯长,瞬间弥漫了一片。

直到轻而礼貌的敲门声将他从绝望中带了出来。

“请来书房见我,战局出现了新的发展,情况艰难。”

6

在书房见到审神者时,青年刚刚着装完毕,一边取出文件夹,一边向药研解释当前的情况。

敌军出现了新的动向。

“听说为了应对这次突然增兵,上面决定加入一支新军。我们这就是去和新的同僚见面。”审神者微微弯下腰,按住药研的肩膀,取了一张遮面纸替他戴好,隐去了他身上的气息。

只是这之后他也没有放手,双手搭住药研肩上,传递过来的情绪似乎有几分犹豫。

“请答应我……不管看到什么,都先冷静。”他慢慢开口,语气里带着点难过,“你是一把刀,一把好刀。”

“我自然是。”药研表情冷淡地挥开了审神者的手,自向外行去。

只是他很快就不能保持镇定了。

看着斜前方那个满脸不耐地听着战前动员的人,药研牙齿咬得死紧,瞳孔紧缩,脑子里嗡地一声,眼前都空白了一瞬。

——你这样的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!

他几乎是当时就要冲上去,却被一把揽住了肩膀。审神者冷静地扳着他的肩膀捂住他的嘴将他拖进了僻静处,稳稳地将他按在原地。

“你答应过我什么?”他压低了声音问,药研可以想见他皱紧的眉头。

“你……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会出现在这里?!”药研一把扯下了脸上的纸张,不管不顾地扯住了审神者的衣领,淡紫色的眼里染着怒火,还蕴着泪。

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!”

“告诉你又如何呢?战争需要他们,你我谁都没法改变什么。”审神者的冷静在此时几乎显出了一种残酷,“我告诉你了的,冷静。你必须得学会成长。”

药研如困兽般嘶吼起来,声音拔高,几乎是尖叫出声。

“那不过是因为那不是你的仇恨!本丸里生活的也不是你的兄弟!你怎么会懂!”

“可是这就是现实。于战场而言,他尚有存在的意义,所以他会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。”审神者的声音温柔,内里却带着刀锋般的冷意,“你是个战士,你应当明白在战场上你该有何样的理智应对。”

药研的脸色突然灰败了下去。

“那我们呢?”他喃喃地问。

“我们就应当为了这样的大义,狼狈且毫无意义地牺牲吗?”

——那一地泼溅的血迹,还有如星尘般散碎的刀片。

——没人会明白的。

“我的亲人们……我的兄长啊……”短刀付丧神双眼空洞而绝望地松开了手,向后退了半步,捂住脸蹲下,痛哭失声。

7

审神者平静地看着他。

药研想,这个世界还真是可恨。

他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,满怀希望地准备为主效忠,这有什么错呢?

他们顺服着那个所谓主公的人的恶意,失去了那么多亲人。

为了彼此,他们毁了自己过去的信念,以全新的茕茕孤立的姿态站在这个世界上。刀不再去依靠主人,却反过来握紧了自己的刀柄。

我们甚至否认了自己的本质啊!

怀有那样巨大的恶意的人,为何还能活得那么堂皇?

报应呢?天理呢?

“所谓的天理昭昭,其实也都是谎言,你也知道。”审神者背对着他,头也不回地说。

“那,正义呢?”药研声音嘶哑,

天昏蒙蒙的,似乎是要下雨。

“哪儿来那么多的正义……”审神者极嘲讽地冷笑一声,“所谓的天道报应,不过是人们求的一个心理安慰。”

“所以我就该认命?”药研眼里带上了恨意。

“我可没这么说过。”审神者回过头,弯下腰,在药研耳边轻轻笑了笑。处理器掩盖下的本音透出半分,柔软而冰冷的语气。

“如果你信得过我……你就且等一等。”

“总不会让不该活着的人活那么舒心。”

药研猛地抬起头,审神者却已经重新站直了身子,大步走远。

那个声音……

8

回到本丸,他把上次聚会时得到的旧日同僚的联系方式翻找了出来,试着联系了山伏和小夜。

他想问问关于复仇的事……还有他如今的主公。

“他的声音给我一种熟悉感。”药研把玩着手上的刀,眼神淡漠,“啊,那很自然,他也是一把刀呢。我也很好奇他到底是谁。”

他把手里的刀插在桌面上,眯着眼看着外面,若有所思。

“不过,药研。”通讯器中蓝发的孩子认真地开了口,“你真的还是打算复仇吗?”

“我们的兄长都因那人而死,而我不信任现在这位审神者。”药研冷笑一声,“小夜,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
“我并不是想劝你放下。”小夜态度认真。

“只是药研,复仇需要的并不仅仅是一时的热血,还需要长久的耐心和不变的理智。这很难。”

“被复仇蒙蔽了内心是很悲哀的,我不希望你也变成这样。”

蓝发的小孩子声音很轻,眼神关切地看着药研。药研忍不住伸出手,试图如过去那般揉揉小夜的头顶,却落了个空。

“小夜……”他看着小孩子笑了笑,眼神悲哀。

“药研,药研哥,你听我说。”小夜望着他,小小声地唤,“如果到了最后,生命中只剩了复仇,那是很让人伤心的一件事。”

“我知道的。”药研温柔地笑了笑,挂断了通讯。

9

“有时候我想,如果当初,一期哥活下来了,事情或许就会好上很多吧。”药研靠在墙边看着兄弟们训练,轻描淡写地笑了笑。深色的军装衬得他脸色有几分苍白,有一种病态的脆弱。

“要我说你还是想太多。谁还能是天生的兄长不成?”厚隔开前田的攻击,甩了一个刀花退出来,站到他的兄弟身边,擦了擦汗,看着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小家伙们。

药研笑了笑,抱着双臂静静看着门外。

“一期哥也不是天生就是一个合格兄长的模样的。”厚抹了一把汗津津的短发,微微侧目,“长兄……不,其实算起来,他只是兄长。吉光所作太刀又不止他一振。”

药研垂眸:“你想说什么?”

“我早知道你会思念一期哥,你们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有一种相似。”厚回过身,点了点药研胸口,表情有几分无奈。

“你们都是吉光刀的骄傲,并为此承担了责任。”

药研笑了笑,也不否认。阳光以微妙的角度落在他身上,他脸上似乎罩着一层很浅的阴影。

“所以,在他离开之后,我也就必然该有兄长的样子吧。”

“你一直都是很好的兄长,是你自己把自己困住了。”厚退了半步,态度却是不让,“药研,我们最初不过都是吉光所铸的一把普通的短刀,你没必要强求着自己去做太多。”

药研轻笑着摇了摇头,指了指厚,又放下了手。

厚又退半步,眼里有一种漠然的理智。

“刚极易折。有时候,你得学会退让一些,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机会。我从足利家与你一起长大,后来分离,在丰臣家又和一期哥相遇,但最终你们都离开了。那种在原地等待却再未等到重聚的感觉真是糟到极点。现在,一期哥已经离开,我不希望现在还要再听一次你的坏消息。”

走出几步,他回过头,似乎有点犹豫。

“我们现在的主公……他……”

然而他的兄弟只是看着他,一如既往的安静而固执的模样。厚皱了皱眉,转身又走进了训练场里。

“他啊。”药研低低地笑了笑。

他靠在墙上低下了头,浅紫色的剔透眸子被浓重的阴影覆盖。

10

让步……

药研在月光下擦拭着本体的刀刃,看着钢铁上冷冷一层寒霜,眼里一片死寂。

可是若是让步,那就不是他了。

自己不是一直是这样的吗?抱着自己的信念,坚定到荒唐。

宁可折断自己也不愿意去伤害主人,即使这违背了刀的本性,辜负了主人的意愿。

药研抱紧了自己,嘶哑地笑了一声。

认定的,相信的,那是自己的信念。

是必须去做的。

他站起来走进了屋内,一地月色澄明如银。

11

“我需去一趟万屋。”收捡着桌面上的文件,药研似乎是顺口一般,对审神者说,“食材快用完了,我得去看看。正好也去补充一点药物之类的。”

审神者抬头看他一眼,却没迎上他的眼睛。少年人模样的短刀微微垂着眼看着手里的纸笔文件,戴着黑手套的手执着白色的纸张,对比鲜明而刺目。

审神者叹口气,却是不答,只是点了点头。

药研抬脚往外走去,走到门口却又回头,有些复杂地看着门内的人。

“你……”他犹犹豫豫地开口,“如果……”

“我说什么都劝不动你吧。”审神者轻轻笑了笑。

药研讷讷两句,却是沉默了下去。

“我很想说点什么,但我没有这个立场。”审神者微微仰起脸,药研似乎看到了他那双温和的眼睛,专注,无奈,也包容。

“真悲哀。”审神者喃喃地说。

药研很想说不是这样,药研想说你与我们同样也有深重的缘分,只是几番讷言,他还是没能开口。

他说不出来。

“我知道……我知道没那么多人会有多余的精力特意去开导别人,我知道你一直在试图做一些事。”药研最终涩涩地笑了笑,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。

“是你暗示了我该与旧友小聚……也是你故意打断了我糟糕的梦,是你告诉他们我的情绪似乎有异常。”

“你啊……居然在关心我。”

他闭上眼,似哭似笑。

“明明……明明你我都清楚,你不是我的那个人,我也不是你的那个人。”

“何必呢?”他苍白地笑了笑,“何必?”

他大踏步地走了出去,并未停留哪怕半步。

12

任谁都是被覆在过去的影子下的可怜虫。

药研隐在街角的阴影里,眼神有几分空洞地想。

怎样的人才称得上是好人呢?总有那么一些人,被称作私德有亏的明君良将贤臣。

他把头抵在墙上,眼里带着沉沉的痛。

为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,应该也是没错的。

可是牺牲了他们之后,得到的回馈真的是值得的么?

他抬起头,如一道暗影般贴在墙上,警惕着外面的响动。

牺牲了我们这些刀。

他抹了一把脸,又想起了逝世的同僚们悲哀而希冀的笑。

牺牲了我们的信念。

旧主正恣意地笑着什么,打着电话慢慢走近。

牺牲了我的亲人,我的朋友,如今还要牺牲我唾手可得的安宁。

药研无声地笑了起来,如怨鬼无声的嚎哭。

如果……如果我出事了,那个人……那个人会照顾好兄弟们吗?药研举起刀,身上的肌肉渐渐绷紧。

应该会吧。

他……他也是一期一振啊……

药研扑向了他的前主,手中利刃指向了那个浪荡不羁的男人。

13

那之后呢?那之后又出了什么事?药研的记忆很是模糊,只记得自己似乎被谁揽住了肩膀拉了回去,抱在怀里,被那个人安抚地亲吻了发顶。另一个人擦肩而过迎向前主,并被早有准备的男人束缚带走。

他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恶意呢?他怎么会愚蠢地等着自己的复仇呢?

而自己的这种大意,就成了罪。

他为自己的大意过失几近崩溃,而当他意识恢复,他已经坐在了一间办公室里,面前站着一个面相温和的男人,正带着点笑看着他。

“菽说,若是不做点什么,你迟早会被自己的负罪感压垮,看起来确是如此。”那人将一杯水放在药研手里,“医生马上回来了。稍后,也可以去找他帮忙。”

“多谢,先生。”旁边一人将手放在了药研肩上,如释重负,礼貌道谢。

是他的审神者,他的现主。

药研也渐渐认出了面前的人,是曾经见过的,是那位迷津先生。

“菽。”迷津笑着唤审神者,“你可得好好为你的小朋友解释一下。”

审神者轻轻笑了一声:“我会的。”

开门声响起,药研看过去,一张熟悉到极点却又带着陌生的脸。

“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。”另一位药研藤四郎迈步进门,熟稔地走到迷津面前,把手上的刀递给了他,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。

“医生呐……”迷津笑眯眯地看着他喊。

“长谷部和龟甲正在整理得到的那些东西,我便先回来了。”药研藤四郎转身取了一件外套,一边说着一边披在迷津背上,全程未给旁边坐着的两位付丧神一个眼神,向迷津看过去的眼神也是淡淡。

“您怎么过来了?”他低头看着端坐着的人类,按了按迷津的眉角,“其实就算您不过来,我们自己处理起来也没什么,也不是大事。”

“这毕竟是我的治下。”迷津眼神柔和。

药研藤四郎叹口气,将迷津的手臂托起,把自己的本体刀小心地绑在了他的小臂上。之后他回头,看了坐在旁边的药研一眼,撩起一旁的帘子,进了旁边的休息室。

“现在。”迷津温和地拍拍手,“我们来谈谈你们的事。”

14

审神者终于卸下了他的满身伪装,露出了本来面目。此前药研已然猜测到了他的身份,却不料自己会看到的是这样一个人。发色浅蓝近白,眼尾拖着一道伤痕,直掠进了发鬓之内。粟田口长兄身上所惯有的温柔气息依旧,却带着已然沉淀下来却依然明显的,莫名的疏离和悲伤。

“先生。”他低声唤。

“你可不该是这个样子,菽。”迷津点了点桌面,轻轻笑,“机敏的,冷静的,理智的,嗯?菽。”

“我可没您说的那些好的特质……先生。”审神者摇摇头,手依然放在药研的肩膀上。

迷津垂下眼,温温和和地叹了口气,把一旁的文件取了下来在手里翻开,慢慢地开始了阅读。

“不,不,菽,你还是那个样子,温柔,细致,但也有不择手段的时候……你看,我早告诉过你,你会有想要保护的人的。”

“但是……”审神者还试图说点什么,却被迷津将手指竖起在唇边的动作阻住了出口的话。

“你的兄弟们已经不在了,但是你还是会保护这孩子。”迷津微笑着说,“为什么不问问自己是为了什么呢?或许答案会很有趣?不过这也不重要。重要的是你能找到自己为之努力的方向。”

“抱歉。”药研打断了他们的话,带着满脸的迷茫开了口。

“可是先生,能不能告诉我,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
15

“简单说来,是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,黄雀背后又站着猎人。”迷津在虚空里画了三个圈,笑。

“你想去向你的前主复仇,却被他早早料到你会有这样的选择,于是设下陷阱等你。”

“而你的审神者,之前一直在监视他的行为试图找到他的罪证,在发现他的举动之后,向我们求了个人情。”

“所以在他向以为是你的那位‘药研藤四郎’出手的时候,佯装被他迷昏倒带走的,其实是我家的那位。之后我们再追上去的时候,就正好抓了个现行。”

迷津似乎觉得很乐地笑了起来。药研张张口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又沉默了下去。

“所以这算是你们欠了我主的一笔人情。”屋内那位药研藤四郎端着个杯子走出来,语气里带着奇异的淡漠,“这算是钓鱼执法了,两位。希望你们能记住,这是我主对你们的恩惠。”

他把杯子放在了迷津的桌面上,抬起眼看着他们。一双淡紫色的眼睛如紫石英一般,定定地锁住他们,带去超出一般短刀的压力。

“记住我的主子对你们的好,两位,记住迷津这个名字。”

16

谁都有想要保护的人。

谁的道路都和他人不一样。

即便是绝望了,茫然了,只要不放弃,只要等待,也总有那么一个人会出现在黑暗里,成为最后的救赎,让你愿意为他付出一切。是这样吗?

药研看着重新走到迷津身边的药研藤四郎,忍不住垂下了眼去,看着自己的指尖。

17

他们走出了迷津的办公室。房门在他们背后咔哒合上,男人的轻笑声犹在耳边。

“去看看其他的吧,已经过去的事,该跨过去的,也是时候跨过去了。”

药研站在时政政务中心大楼门口,回过头看着他的审神者。他的审神者也正好看过来,融金般的温柔眼眸里露出点询问的意思。

药研看着他,突然有些难受。

“我……我没法叫你哥哥。”他哑着嗓子说。

“没关系。毕竟你也没法成为我的兄弟。”审神者温柔而悲伤地笑了笑,“我的兄弟们早已死了,我受他们的鲜血庇护,必须带着他们的所有走下去。那种亲人之间的感情若是再分出去,未免太对不住他们。”

药研的眼睛突然有点热。

“那就不要对我们这么好了。”他小声说。

审神者摸摸他的头,叹了口气。

“但是我们还要相处那么久啊……”

他弯下腰,按住药研的肩膀,贴在他耳边,轻轻地提出了一个建议。

“所以,在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里,我们还是试着找一个合适的距离,来贴近彼此,互相取暖,好吗?或许不是兄弟,但是可以是其他的一点什么。”

“我想对你好。”顿了一下,他轻声说,“你太苦了。”

药研垂着眼,看着他胸前的审神者铭牌,许久没有说话。

为了什么呢?

责任?情感?还是一点绝望的蕴藉?

可是这又怎样?大家都要活下去。

最终,他在微凉的风和浅淡的阳光里伸出了手,抱住了不是他的长兄的这位一期一振,在慢慢浮上眼的泪意中慢慢地开了口。

他说:“好。”

评论 ( 25 )
热度 ( 129 )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